偶然看到江西卫视播出的电视连续剧《烈火红岩》,剧中人物不论正面反面,提到江姐的名字都称“江竹yún(云)”或“竹yún(云)”,不禁摇头叹息。我这样说,读者或许会奇怪:“江竹筠”的“筠”字,查现在的字词典,除了一个地名,不都注音为“yún(云)”吗,难道还有错?
是的。不仅现在的字词典,也不仅这一部电视剧,此前曾经播放过的其他有关江姐的影视及舞台剧,除了根据小说《红岩》改编的一出话剧是用江姐小时候的名字“江雪琴”,以及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拍的一部电影《在烈火中永生》之外,其他都是这样叫的。当然,对于一般老百姓来说,任你怎么叫,大都不往心里去;但作为江姐故乡自贡的一个学者,这却是让我耿耿于怀多少年的一个老问题。
现从三个层面略作澄清。
其一,江姐刚出生时取的小名叫雪琴,家人一般叫她“琴儿”但从五岁发蒙读书开始,她父亲给她正式取的学名却叫“江竹君”这,才是她的真名。一直到她被捕入狱之前,从来就没有改变过。至今存世的1940年中华职业学校发给她的修业证书和她随后考入国立四川大学的入学登记表上,都写的是这个名字。所以,影视剧里既然用了她的真名实姓,就不应随意改变其读音,而该正确地念她的真名——江竹君。
其二,后来换了一个“筠”字的“江竹筠”,是她被捕入狱之后填写的一个名字。但这个略有变化的名字,和其他类型的化名不一样,并没有从根本上改变她名字的读音,因而绝无掩盖自己真名和身份的意思。江姐是被叛徒出卖才被捕的,她不可能以为改了个“筠”字,敌人就不知道抓的是江竹君了。更何况四川有个筠连县,谁都知道那“筠”字就念“君”所以不论是敌人还是同志,从来就没有为此而发生过误会。据我分析,江姐在被捕入狱面临生死考验的关头,临时改用一个同音字“筠”,除了仍可体现原名“竹君”的坚韧与高洁,多半是希望以“筠”之青翠,来突显一个革命者永葆青春的情怀。此外别无它意。
为什么说“筠”是“君”的同音字呢?因为在我们自贡,甚至包括整个四川,从古至今都是把这个“筠”字念成“jūn”的。小时候学唐诗,晚唐诗人温庭筠的“筠”字,我们都念“均”那个从汉代就存在的四川古城“筠连”,过去是州,后来是县,电台、电视台用普通话念它的名称,从来都是“jūn连”而不是“yún连”
地名用字要尊重当地传统,人名用字也一样。钱锺书的“锺”,不可以用“鍾”与“鐘”统一简化的“钟”字,而只能用专为他简化了偏旁的一个半简半繁的“锺”——这就是在写法上既要顾及偏旁的统一简化,又要尊重名人姓名用字特殊含义的一个显例。在读音上,贾平凹的“凹”必须读“wā”,不能读“aō”国学大师陈寅恪的“恪”字,如今通行的字词典,都只注“kè”这个音;偏偏陈寅恪先生非得把它念成入声的“qò”——普通话没有这个读音,就只好以其口音来判断其与“确”字读音同,特别规定念陈大师的名字必须参照“确”字读音再翻成普通话,于是就变成了“陈寅qùe”
“竹皮也;从竹,均声。”2011年5月20日下午于北京匆草,次日再改下面是李宗吾研究会副会长陈思逊先生提供的江姐修业证书及台湾歌手邓丽君墓碑图片,从中可见江姐本名“江竹君”和邓丽君本名“邓丽筠”,恰好都互为因果地使用了一样的同音字。
邓丽君的墓碑上清晰地刻着她的本名“邓丽筠”
liaopinsan-06-2516:09江姐的名字应该读作“江竹jún”江姐出生时的小名叫雪琴,从五岁读书开始,正式的学名叫“江竹君”后来到万县工作时化名为江志炜。“江竹筠”,是她被捕入狱之后的名字。
但革命先烈江竹筠的名字目前却被普遍误读为“江竹yú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