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一生,将教育作为他主要的事业;他三十岁左右,就开始了教育工作。传说他有弟子三千,七十二高材生。他自己曾经说过:“谁只要给我十条肉干做学费,我就从来不拒绝让他有受教育的机会。”十条肉干,是古时候人们做见面礼的最轻微的礼物,孔子能够不菲薄这种微礼,可见他对教育事业的热心了。
说到孔子的高材生,虽不一定有七十二个那么多,但确实也是不少的。比如,颜回就是孔子的第一个高材生,也是孔子最喜欢的学生。他又叫颜渊,家里最穷,却最是好学。他只消得有一小筐饭,一瓢清水,就可以快乐无忧地在一条僻陋的小巷里读书用功,打发漫长的一整天。他的这种不怕贫穷,一心向学的精神,最得孔子称赞。
其实孔子称赞颜渊,不但因为他好学不倦,而且因为他智勇双全,才智出众。
比如颜渊的智。大约是在孔子遭困厄的某个时期,曾经派遣子贡到齐国办一件事情。子贡去了好些时候,还不见回来。孔子不放心,便翻开《易经》,占了一卦,得到的是鼎卦的九四爻,爻象说:“鼎折足。”孔子向弟子们说:“既然爻象说是“鼎折足’,那么子贡多半是回不来了。”大家都点头称是。颜渊一个人却不说话,只是掩着嘴微微发笑。孔子问他:“你为什么不说话,却单独发笑?”颜渊回答说:“我说子贡就会回来的。”“你怎么知道子贡就会回来?”“鼎假如没有足,”颜渊说,“它的形状不就像一只船吗?子贡一定会坐了船回来的。”不久,子贡果然坐船回来了。大家都佩服颜渊的智慧高人一等。
又比如说勇吧。有一次,当孔子流寓在某国某地,百无聊赖的时候,忽然有一个怪物跑来求见孔子。那时正是傍晚,颜渊和子路两个,同坐在屋门的台阶上谈天。二人看那怪物,既不像人,也不像鬼,小头锐面,身躯高大,眼睛像磷火般地闪闪发光,一种凶邪之气使人望而生畏。子路虽是有名的勇士,一见这怪物。也禁不住嘴唇有点打哆嗦。颜渊却不说一句话,猛地站起身来,拔出腰间的宝剑,直向怪物刺去。怪物万未料有这么一着,心里发慌,回身便走。颜渊追上前去,一把拖住怪物的腰带,用力一扯。怪物摇身一变。化做了一条狰狞可怕的蟒蛇。颜渊却毫无惧意,挥剑把蟒蛇斩做了几段。孔子听见杀声,出来一看,怪物已经伏诛。孔子不禁连声赞叹遭:“是啊,是啊,我听说勇敢的人是不知道惧怕的,智慧的人是不会被任何怪现象所迷惑的,像颜渊这样的人,可说是既有智慧,又勇敢了!”颜渊不但智慧勇敢,口才似乎也很不错。
有一次,孔子带着弟子们出城去郊游,看见一个妇女正在路旁采桑,头上戴了一把象牙梳。孔子为要考一考弟子们的才辩,便对他们说:“你们当中有谁能去得到那妇人头上的梳子的呢?”不等大家回话,颜渊便自告奋勇说:“我能去得到。”说着便走到妇人的面前,略施一礼,向妇人说:“我有一座徘徊山,百树生长在山上,只有树枝,没有树叶;万兽藏在树林里,只有喝的,没有吃的;特向夫人求借一面网罗,来捕捉这些野兽。”妇人听了,毫不犹豫,便从头上取下象牙梳来,递给颜渊。颜渊接过象牙梳,说:“奇怪呀,夫人怎么不问情由,就把你头上的梳子给了我呢?”妇人说:“我怎么不问情由?刚才你不是说徘徊山,徘徊山就是你的头呀;你又说百树生在山上,只有树枝,没有树叶,那就是你的头发呀;又说万兽藏在树林里,那就是你头上的虱子呀;你又说要借网罗来捕捉这些野兽,那就是说你要借用我的梳子呀——因此我就从头上取下梳子来借给你,这又有什么奇怪呢?”孔子在旁边听了两人的对答,忍不住点头赞叹说:“颜回的才辩果真了不起,那妇人的智慧也是超群出众呀!”颜渊因为又聪明又好学,头脑特别发达,额头凸出来,使他整个瘦削的脸看来好像是初七八的微弯的月亮。由于饭蔬饮水,营养不好,身个也是瘦条条的,和脸型非常相配。二十刚出头,头发就斑白了,到了二十九岁,头发就全白了,简直像个小老头。再过不久,就正像孔子所说的:“不幸短命死了。”死的时候才三十二岁。传说颜渊死的直接原因,是由于和他的老师做了一次眼力比赛。
那是在某年的秋天,孔子和颜渊到泰山去游玩,从泰山顶上向东南望去,一直望到了吴国都城的阊门。孔子问颜渊:“你看见吴国的阊门吗?”颜渊回答说:“看见。”孔子又问:“门外有些什么?”颜渊细眯着眼,尽力张望了一会儿,迟疑地说:“好像是一匹白练,前面又像还有一段蓝布。”孔子说:“不对,不对,你看错了。”颜渊还想试着仔细辨认。孔子忙用手去揉揉他的眼睑,说:“算了,我们下山去吧。”两人一同走下泰山。路上,颜渊只感到头昏眼花,身体虚弱,很不带劲。便闷闷地向孔子说:“老师说我看错了,老师看见的又是什么呢?’“是一匹白马,”孔子说,“前面有一束喂马的芦刍。”颜渊总有些不大相信。师徒俩便记下遥望吴阊门的时间,打发了一名疾足快使,骑着骏马,跑去验问了一番。回来报告说,那天阊门外拴的果然是一匹白马,马前面有一束芦刍。颜渊这才佩服孔子到五体投地,觉得老师毕竟是圣人,精力充沛,眼力自然特别好,自己是万万赶不上的。不过说句良心话,颜渊能从泰山顶上看见千里以外那么一点白色和蓝色,他的眼力也算不弱了。不料他经过这次和老师比赛眼力以后,精神耗尽,气血俱枯,回去不久,头发就全白了,牙齿也脱落了,再过不久,就死去了:这都是他好胜逞强,自讨苦吃的结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