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记·礼运》中有一段著名的论断:“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是谓大同。”“大同”,代表古人对理想社会的最高憧憬,表达了一种对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万物和谐共生的追求。此一憧憬和追求,历数千年,始终是中华传统思想的主流,具有重要的价值。
古典情境下对理想社会的憧憬。
作为“大同”思想核心的“和谐共生”具体指什么,或者经由何种路径才能达至呢?古人给出了答案,这就是《中庸》所云的:“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即是说和谐共生的大同分为四个层次,或者从四个方面逐次递进。
和谐共生,要求自我安身立命,强调自身的道德修养。儒家所谓凡事皆以修身为本,修身而后齐家,而后治国平天下。道德修养最浅的层次,自然是“穷则独善其身”,最高的层次,则是“达则兼济天下”,最终要像尧舜那样成德成圣,到了尧舜之境,人的主体自觉性完全发挥,也必将把社会带到至善的领域。
推己及人。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较之于个人的修身,这更强调人对社会的责任。承担责任的路径,就是孟子所谓的“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由自己推演开去,尊重他人的生命与人格尊严。儒家所云的“生道”,并不仅仅是满足口腹之欲等基本的生存,还有受尊重的需求。孟子甚至指出“以生道杀民,虽死不怨杀者”。也就是说如果给予他人人道的对待,即便身死而无怨。毫无疑问,这是实现人与人之间和谐的必由之路。
“民胞物与”。强调人与其他生灵的和谐相处。这是一种更为开阔的思想境界,北宋大思想家张载说过,“乾称父,坤称母,予兹藐焉,乃混然中处。故天地之塞,吾其体。天地之帅,吾其性。民吾同胞,物吾与也”。在张载看来,因为人与万物的形体和性情,都是由天地之气塑造而成的,所以天下的人都是我的同胞兄弟,天地间的人和物都是我的同伴朋友,所以,我们对他人均应像兄弟一样去对待,对万物也应像对人一样去关爱。这无疑是孔子“泛爱众而亲仁”思想在宇宙领域内的进一步发挥。人与万物,共生共荣,万物凋敝,人何以堪?关爱万物,实际上是滋养人类本身,民胞物与,方能臻于“大同”之境。
古人追求的“大同”之境,是一个和谐共生的理想社会。和谐要求普遍和合,由自己开始,经由他人、社会、万物乃至最终“与天地合其德”,铸就一个充满生机的共同体。
传统社会追求“大同”的实践举措。
《礼记·礼运》中所述“大同”,无疑是一种价值判断而非事实描述。如汤一介先生所云,这一理想社会,包含着许多空想成分,且建立在道德修养提高的基础上,无疑是片面且难做到的。但是,做不到不代表不去做。事实上,在传统社会中,历朝历代都不乏趋向“大同”的实践举措,举其要者有三。
“大同”理想的历史评价。